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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罪念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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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別扭的話語出乎意料得坦白,這讓原本還打算繼續戲弄一下對方的由依一時間也微微有些楞了楞,擡起視線輕飄飄地掃了下一邊突然神色有些心虛的r,眨了眨眼睛,決定還是輕輕放過了這個話題。

“好吧好吧。謝謝你們的關心,下次我再玩失蹤時一定盡量知會你們一聲——不過話說回來,肯尼斯是被r的紅薔薇所傷才匆匆逃走,那麽archer呢?那神經病可不像打了一半能自己收手的家夥啊。”

說起archer,由依語氣裏的不滿明顯得幾乎要溢出來了,韋伯聽到那句“神經病”囧了半晌r則是早已習慣了自家r目中無人的樣子,倒是rider一向自覺與英雄王平起平坐,對於archer臨時插一腳差點害韋伯喪命的事情一臉不滿,沈著臉重重哼了一聲:“具體的情況朕也不清楚,不過突然臉色一變說了句什麽‘時臣這個廢物’轉身就走……估計是他的r出了什麽事吧?”

archer攪局不成反倒讓別人鉆了空子,雖然暫時和遠阪時臣無冤無仇,但由依一時間還是產生了一種“不行擡頭看,蒼天饒過誰”的幸災樂禍之感,摩拳擦掌恨不能身臨其境,親自給遠阪時臣補刀。

“……”

只是因為archer攪局就報覆心這麽重嗎……韋伯忍不住默默給三番五次暗算由依的衛宮切嗣點蠟,“不過話說回來,遠阪時臣怎麽說也出身‘禦三家’的大魔術師,現存的中rider、r、saber、berserker都在這裏,archer又是遠阪家的,那麽……”

“就是因為覺得都在自己眼前,archer反而疏忽了吧。”輕輕咳了一聲,墨綠色長發的少女終於收斂了幸災樂禍的表情:“又或者是遠阪時臣對自己的實力太有信心?覺得自己在r當中可以所向披靡?明明之前膽小得足不出戶,現在卻丟下了自己的這麽失策冒進,遠阪家的家主也不過如此嘛。”

“那個,我覺得真田小姐你真的沒有立場這樣吐槽遠阪家主……”

皺著眉頭忍耐了幾秒,韋伯少年還是沒忍住吐槽,不過下一秒,身側墨綠色長發的少女就擡著下巴,滿眼疑惑地看了過來:“哈?為什麽?”

“你自己不也拋下r——”

“那是因為我本來就在r當中所向無敵啊。”

“……”x3

“嗯,說不定在當中也是首屈一指的實力呢……”

——雖然這也許大概可能的確是事實……但是你本人就這樣自戀直白、雲淡風輕地說出來真的好嗎?!

有些頭痛地擡起手扶住了額頭,韋伯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剛想問身側猶**著下巴沈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的少女到底知不知道什麽叫做“謙虛”,卻聽少女還在絮絮叨叨地幻想著:“哎呀這麽一想,說不定我掛了之後也能成非常厲害的英靈呢!……”

真是夠了啊!為什麽這種人會是世界最強黑手黨家族之一的首領——

【“那種首領,毫不留情地在弱小家族的地盤上上肆意妄為地挑起戰爭和殺戮,稍有關系的人也一個都不放過;不歸還曾經掠奪的一切也就罷了,還將前來討還公道的其他家族一並打壓;稍有違逆的附屬家族也可以立刻翻臉不認人!這樣的無血無淚之人,甚至對自己的首領也可以隨意背叛!為了自身的利益,暗自與敵對家族聯手對密魯菲奧雷初代狠下殺手,事後又為了地位和金錢對殺死自己前任首領的男人委身討好——”】

艾因茲貝倫城堡的庭院中心,愛麗絲菲爾尖銳的質問一瞬間閃過了少年的腦海,韋伯臉上好笑無奈的表情剎那僵硬。原本還想說些什麽的少年擡起頭,看著墨綠色長發少女的側臉突然就覺得喉嚨口一時間無比幹燥,竟是一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這種人……“這種人”。

【“二世——密魯菲奧雷二世,這就是我真實的身份。”】

還記得愛因茲貝倫城堡裏如水銀般皎潔的月光,明明都不過是十六七歲的她和他,卻是截然不同的兩種神態。面對愛麗絲菲爾那樣沈重的聲斥,她卻沒有絲毫的惱怒和不安,甚至比saber更冷靜,就像……就像rider一般,坦然了自己的身份後便沈默而冷靜地聽著,到最後也只是說了一句“不了解一個人就沒有資格評判對方”。

【“無論是失去還是得到,無論是悲傷還是幸福;為了遠大的理想放棄自己乃至身邊重要人們的性命也好,又或者是屈從於現實的溫暖放棄理想被他人鄙夷和嘲笑;選擇幹幹凈凈地做一個膽小普通的平民,還是將鮮血染滿雙手去握住信念……無論何等結局,既然那樣舍生忘死披荊斬棘地拼搏過,那麽我就永遠不後悔。”】

【“因為,那就是我做出的選擇,無論重來多少次都不會改變——”】

——所以,即使像現在這樣,被世人驚懼厭惡、唾棄指責……也一點都,不後悔嗎?

未遠川河面上的白霧已經散去了大半,於是歸途中,走在韋伯前方兩步遠的墨綠色長發少女的背影也越加清晰了起來——心底名為疑問的種子深深鉆入心臟,蔓延生長開來的根系仿佛勒住了什麽般,少年下意識地微微擡起了手,似是想要抓住什麽般。恰在此時,前方抱著間桐櫻,原本和rider有說有笑的少女如有所感地回過了頭,正對上了韋伯神色覆雜的雙瞳。

“韋伯君,你這是……?”

少年伸出了一半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周圍一瞬間無比安靜。韋伯擡起頭,看著那雙毫不掩飾疑惑的深藍色大眼睛,那張臉與記憶中三王夜宴上侃侃而談的少女重合,他下意識地張開了口——

“真田小姐,你……”

(二)

現在想想,從一開始這場聖杯戰爭,就是他磕磕絆絆地一直跟隨在rider的身後吧?無論出於什麽樣的目的,真田由依這樣優秀的r決定和他們結盟恐怕也僅僅是因為rider的實力吧……跟他這個沒有主見,弱小無用的r,根本毫無關系。

就算是心底再怎麽抵觸,在韋伯看來,這也是毫無疑問的事實。

——殘忍、背叛、無血無淚……這一切都是他從別人那裏知道的關於真田由依的事情,可是……從與少女相處的幾天來看,他並不這麽認為。

“‘不了解一個人就沒有資格評判對方’——真田小姐是這麽說的吧?所以,雖然、雖然可能只能了解一點點,我也想稍微……”

——稍微從自己的立場上,了解一下自己所謂的盟友。

“不知道真田小姐,是不是介意……?”

張開口,微涼的夜風灌進了嘴裏,韋伯忐忑不安地這麽說著。真田由依微微挑了挑眉,不著痕跡地掃了一眼身側似乎也是滿臉驚訝,不過卻很快露出了滿意神色的rider,便知道眼前這一幕,確確實實是韋伯自己想要問的,絕非是rider授意。

“有什麽好介意的。”

短暫的驚訝之後,墨綠色長發的少女轉過身,微微聳了聳肩,“不對愛麗絲菲爾和saber解釋,只是覺得並沒有那個必要罷了。不過韋伯君想知道的問題,我想我應該大多都可以回答吧——”

“比如,我是不是真的聯手敵對家族,背叛了密魯菲奧雷初代?”

“背叛”——這個詞語是r永遠的敏%感神經,黑發金眸的槍之騎士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就緊了緊手指。韋伯想問的,也是他一直想問的:關於真田由依的過去,關於她千夫所指的身份以及她始終都不曾對任何人提及的心願……只是他,一直都沒有對r開口的勇氣罷了。

“是我殺的哦,密魯菲奧雷初代……親手,聯合了當時密魯菲奧雷家族最大的敵人彭格列家族。”故意拉長了尾音,墨綠色長發的少女瞇著眼睛,看著韋伯臉上的血色一點點退去,頓了一下方才續道:“但是,我並不認為那算什麽背叛。”

“密魯菲奧雷初代……不,更準確地說,應該叫他‘傑索初代’吧?如果他不先來招惹我們家族甚至想要玩弄尤尼姐姐的性命的話,恐怕我現在還僅僅是個什麽都不懂的日本國中……不,高中生吧?會在韋伯君在我面前使用魔術時震驚報警的那種吧。”

“可能韋伯君你身為普通人不太清楚吧,我們黑手黨家族的首領之位的繼承,通常情況下是父傳子、母傳女這樣的。我的姐姐、母親和外祖母,都是基裏奧內羅家族的首領,只不過到了我這一代的時候,母親生下的是雙胞胎。大概也是覺得黑手黨並不是什麽幸福的人生歸屬吧,母親決定將未來的首領之位傳給姐姐,而我這個被保護起來的小女兒則被送到了她的故友家裏,像一個普通女孩子一樣被撫養長大。被嚴厲的祖父,溫柔的父母呵護著,有可靠的大哥、稍微有些毛躁卻意外地特別有責任心的二哥,漂亮得幾乎可以超越女孩子的腹黑竹馬,調皮得可以一起去祖父酒窖裏偷酒喝的好朋友……整日裏為了雞毛蒜皮的小事打鬧,最大的煩惱可能是和好朋友喜歡上了同一個男生,唯一比一般人厲害的可能就是劍道。然後在長大的過程中,隨便拿個什麽獎,每天混混社團,上大學的時候努力學習法律出來考檢察官,或者和父親一樣成為警察,繼承家裏的道場——我啊,在自己十四歲之前,一直以為我的人生應該是差不多大概是這個樣子的吧。”

微微擡起頭,由依在說起過去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些許懷念的柔光,不過那也是轉瞬即逝的幾秒,少女很快便回覆了先前平靜到有些冷漠的樣子,好像她口中的故事的主人公並不是自己,而是全然無關的另一個人似得。

“而為了一己私欲,將我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笨蛋從母親姐姐編織的象牙塔裏拉出來的人,就是白蘭傑索——就是你們所謂的密魯菲奧雷初代,那個時候他還只是新興黑手黨傑索家族的首領。”

“從歷史淵源來說,我們基裏奧內羅家族是和彭格列家族一樣古老的家族,擁有著被稱為‘世界基石’的寶物。白蘭傑索就是因為這個,在母親死後使用卑鄙的手段操縱了我姐姐,強迫她簽下協議,將傑索家族和基裏奧內羅家族強行合並成了現在的密魯菲奧雷家族。順理成章地接收了‘世界基石’之一的瑪雷指環還不夠,那個蠢貨還想探尋我們一族世代被選為彩虹之子大空的秘密——啊,韋伯君你不用露出那種好像理解能力不夠用的表情,你只需要知道,在本小姐優哉游哉過著普通人生活的時候,是他現在招惹我,把我強行改換身份變成馬菲亞就算了,還當著我的面把我的在世上最後的血親當成玩具一樣擺布,說什麽我姐姐是他最心愛的玩具,生死都必須為了他什麽的……”

瞇著眼睛,真田由依冷笑了一聲,“所以,我殺了他。這件事應該是是我迄今為止覺得最爽的一件事,別說後悔了,簡直恨不得倒帶重來多殺幾次啊……那個魂淡。”

“那、那真田小姐你的姐姐……”

“死了——為了收拾白蘭留下的爛攤子。”什麽七三拯救世界這種事情,在馬菲亞內部也鮮有人知,由依也懶得多說:說到底,她打倒白蘭雖然的確是幫助彭格列家族拯救了那個名為世界的玩意,但她的初衷,僅僅是憤怒於白蘭對尤尼的所作所為。

所以,她也並不打算說出這些,來換取那些可有可無的同情和尊敬。

“現在明白了嗎……白蘭傑索那家夥,與其說是我曾經的首領,倒不如說是我的世仇敵人。在密魯菲奧雷家族,我所認可的首領——”

“從來都只有尤尼一個人。”

(三)

酒紅色的西裝外套,一點點,被從遠阪時臣身體裏面顏色更深的什麽液體所染深,棕發高大睜大著眼睛,僵硬了足足有兩三秒才反應過來,握著紅寶石手杖的手指驀然收緊。有些腳步不穩地退後了幾步,遠阪時臣的腦海裏一瞬間閃過了衛宮切嗣那最後一槍時志在必得的眼神——

“不可能……”

但是事實上,正是眼前這個被他深深鄙夷的旁門左道,用一種他至今無法理解的方式打破了他的防禦,傷到了他的身體;而對於魔術師而言,身體——又或者應該說是身體裏的魔法回路,是對他們而言比性命更為寶貴同時也是最精密的存在。

必須盡快修覆。這樣的想法閃過遠阪時臣腦海中時,這位一向以沈穩著稱的遠阪家主還是保持著最起碼的冷靜和判斷力的,對於他而言,處變不驚也是身為一個優雅之人必備的素質——遠阪時臣咬牙發動了治愈系的魔術,剛要附上自己右胸上的傷處,卻因著身體裏的劇變,終於露出了驚愕的神情!

為什麽……明明他還沒有對傷處施展治愈魔術,他的魔術回路就開始自行愈合……不!這並不是愈合,只不過是雜亂無序的重新連接!就如同把原本斷開的一把電線胡亂連接在了一起,原本僅僅是魔術回路局部的毀損,卻一時間惡化為了全身魔力循環運作的沖突!比被子彈擊中的時候更加劇烈的疼痛頓時席卷了遠阪時臣的全身神經,失控的魔力如同決堤的洪水般在男人全身的魔術回路中橫沖直撞——身著酒紅色西裝的男人再也抑制不住,一口鮮血猛然噴出!

又一次地成功了啊……他真正的魔術禮裝,起源彈。自從娜塔莉亞將他的肋骨取出制成起源彈至今,每一槍必然毀掉一個優秀的魔術師,彈無虛發。

遠阪時臣……這個男人,也是一樣。

將起源彈專用的手、槍小心地放回原處,衛宮切嗣彎下腰,將先前假裝子彈用完隨手丟棄的手、槍拾起。如果此時此刻衛宮切嗣的對手是如由依一般對□□了如指掌的人,那麽早在男人丟開、槍的時候就會發現那是一把彈容量為七的手、槍,只可惜,遠阪時臣是個遠離現代科技武器的世家魔術師。

起源彈於他而言便如同是英靈的真名,所以遠阪時臣……必須死。

將只剩下最後一顆子、彈的的□□對準了滿身鮮血,趴在地上抽搐呼痛的遠阪時臣,衛宮切嗣閃過濃烈的殺意,剛要扣動扳機,卻聽耳邊的通訊器裏驟然傳來一陣雜音,久宇舞彌的聲音急切而緊迫地響起:“快逃——”

久宇舞彌的話語沒有來得及說完。因為就在下一秒,衛宮便感覺到身後一股莫名的寒氣,條件反射地側過頭,“刷”地一聲,一柄細長鋥亮的的黑鍵擦著男人的耳朵將通訊器打成了碎片。

不過哪怕僅僅是短短的半句話,衛宮切嗣也已經完整地收到了久宇舞彌的信息:逃。

——有人來了。而且是對他帶有巨大惡意、他絕對應付不了的人……最有可能的是,感應到自己r異狀的archer。

在心中迅速地做出了判斷,衛宮切嗣看也沒有看飛身朝著自己攻過來的言峰綺禮:既然言峰璃正與遠阪時臣有著私下的盟約,那麽言峰綺禮資料裏的叛出師門十有八、九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自制的□□只是一甩手便在地面上轟然炸開,白色刺鼻的濃煙一瞬間遮蔽了所有的景物,言峰綺禮下意識地捂住了口鼻,隱約聽到了一聲尖銳的槍聲,一身黑衣的代行者第一時間連甩出了八只黑鍵,替遠阪時臣將子彈堪堪擋下。

——追?!還是……

地窖中父親冰涼的屍體在短短的一秒內閃過了言峰綺禮的腦海,而就是這一秒,衛宮切嗣的身影已經趁著夜色和濃煙消失在了他的視野之中。

“綺、綺禮……我的魔術、回……”

一片死寂之中,遠阪時臣斷斷續續的聲音緩慢而艱難地響起。言峰綺禮的動作微微一滯,緩緩轉身回頭,看著腳下平日裏優雅整潔不輸給貴族的男人,此時此刻卻如同一只瀕死的老鼠似得趴在地面上抽搐著、呻、吟著,漆黑不見底的眼瞳深處,有什麽東西,仿佛漣漪般一圈圈擴散開來。

——“從現在開始,你要為了幫助遠阪老弟得到聖杯……”

那個已經永眠於烈火之中的年邁父親拍著他的肩膀,滿眼是信任和驕傲。

——“綺禮你一定要保護好爸爸啊!”

雖然不甘心,但是最後,小小的遠阪凜還是別扭地大聲喊著。

——“我先生他,就拜托您了。”

臨行前,彬彬有禮的遠阪葵對著他深深鞠躬。

……

所有的人,所有的人,都如此之理所當然地信任著他。沒有人知道,在男人心底不知何時種下的惡念,在親眼目睹了鮮血內臟和死亡之後,早已經生根發芽,在他的內心深處開出了怎麽樣甜美而罪惡的朵。

“啊……我在。時臣老師。”

他低下頭彎下腰,宛如一個神明憐憫著匍匐在自己面前親吻著他腳尖的朝聖者一樣伸出了手,一直緊緊抿著的唇線在觸碰到腳下男人身上鮮血的一瞬間,詭異而嘲諷地挽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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